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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族流放者 6.1 暴風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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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族流放者 6.0 種子

天是黑的,深沈的厚雲蓋住整片天空,翻滾,如深海中黑暗的激流彼此碰撞、擠壓。 千萬雪片從烏雲裡灑落,在狂風裡飛,像白色的鳥群隨風遨翔,驟然撞碎在一張張失去知覺的臉上。 雪地上有一大群人,身披著層層堆疊的衣衫和厚厚的積雪,拖著物資、拖著疲憊的步伐,在暴風雪裡緩緩行進。強勁的風雪持續了五天,毫無間斷地凌虐這批人,沒有一刻鬆懈。 他們躲避陽光與追兵已跋涉很長一段日子,半個月前的一場交戰後,整個世界發生了巨變,從那時開始白晝只剩下兩小時,太陽僅在天邊畫出一個小弧便再次沈入地平線下,早晨緊接黃昏,隨後是漫長的黑夜,缺乏陽光的大地沒過幾天便開始凍結,颳起了狂風暴雪。 追兵沒再出現,但風雪比追兵更兇惡,隨時都有人不支倒下,禦寒的衣服和物資由活下的人繼續帶著走,倒下的人就任由大雪埋葬。幾天前他們的人數還有現在的好幾倍,能存活到現在的,是體質強韌的少數。 廣大的雪地似乎沒有邊際,該往哪裡走,目的地是哪裡,沒有人清楚,只知道不能停下來,一旦停下來,那裡就是生命的終點了。 支持這些人不斷前進的是他們的領袖,走在人陣最前面的男人。他拖著一柄巨劍,反持著走,等身長的劍刃沿路切割雪地,拉出一條長長的溝。 男人的身體貫穿了一個洞,傷口大得可以通過一隻手臂,他頂著這身傷在暴風雪裡走了五天,風雪恣意鑽過貫破胸膛的洞穴,將寒冷滲透他體內,傷口的血液早已凍結發黑,讓人難以相信他還活著。他必須帶領大家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,不能倒下,也正是這股毅力驅動著尾隨的每個人。 成群的蛛狼盯上了這群獵物,在隊伍的兩側跳躍、怪叫,不時戲弄他們,隨時準備接管支持不住的人。荒原上沒有物資,沒有生機,這群人攜帶的糧食即將耗竭,遲早成為讓牠們賴以活命的食物。

魔族流放者 1.12 陷入絕境

天獵人的射手們舉起弓,搭上箭,對準了賽爾,其他隊員也排好了迎戰的陣形,等待著隊長的指令。 羅倫對著遠方的賽爾大喊:「你現在應該很清楚,你是敵不過我們的,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,只要回答我們幾個問題,我們就不會傷害你。」 賽爾並不打算理會這毫無誠意的宣告,不反抗的下場絕對不會比較好,儘管在陽光下戰力受限,但要消滅這些人也不是完全不可能。賽爾於是壓低身體,右手按著地面作起跑姿勢,一面掃視著四周的地形與敵人的動態,一面思考著應變的策略。 「魔界派遣你來有什麼目的?」羅倫繼續喊道。 「等我殺到剩下你一個人的時候……」賽爾用平緩從容的語調喊了回去:「再告訴你吧。」 如此囂張的答覆,讓天獵人隊員們楞了一下,紛紛轉過頭來看隊長的反應。 羅倫無言,目前所能做到的只是威嚇,若嚇不倒對手,一場惡鬥是免不了的。至於魔族的來意,為了保全隊員的生命,直接殺死目標是比較保險的作法,但這樣一來,鐵定是問不出所以然了。 賽爾觀察了對方的陣形--左右各有一人獨自把守,其餘成半月形排開在前方,八人持弓分別構成兩翼,步兵兩人壓前、法師和首領在中後排。 大略估測了對方可能採用的戰法和應變能力後,賽爾做了一些盤算:「要牽制射手,最好的方法還是跟對方的人馬糾纏不休,讓他們無法射擊。法師的威脅最大,必須先拿下。接著只要能將其中幾個打成重傷,便可以將他們整個癱瘓。」 對方是否能合作無間,亦或是人多手雜、互相干擾,全看賽爾第一擊奏效與否了。賽爾面對約百步遠的敵陣,看準了路徑,無預警地以低姿勢向前直衝。

魔族流放者 1.11 深夜追獵

柴火又再次燒盡,剩下一絲餘燼在炭灰裡悶燒。 莉兒喝下藥水之後,已經熟睡。賽爾則在一旁,背靠著牆打盹。 地窖裡非常安靜。 賽爾此時又倏然張開眼,但這次不是被夢驚醒,而是感覺到一絲騷動,賽爾不確定這騷動的意義是什麼,但他立刻起身將餘燼撲滅。 「什麼事?」身旁的莉兒被驚醒,昏沈沈地的問道。 「別出聲!」賽爾聚精會神地傾聽四周的聲響,並望向通風口外的一小片夜空。 皎潔的月已經升到天頂,烏雲早已散盡,四周的街道、建築物反映著藍灰色的光。在這舊宅四周建築的房屋頂上,出現了十幾個人影,以舊宅為中心圍成了一圈。領隊和四名法師、感應者等六人,鎮守在舊宅對街的樓頂;射手和機動隊在左右鄰的屋頂待命;舊宅後方,可以看見地窖入口的鄰宅屋頂,則由武士負責把守。他們不出聲、不移動,只以手勢互相傳訊。 現在隊長正以手勢對全員做最後的調整。 天獵人隊長羅倫先對法師確認:「你確定追蹤正確嗎?」 「錯不了,我在藥水裡加了追蹤法術。」泰瑞回以手勢。 「蕾拉,妳感覺到有幾個人在那下面?」羅倫又問。 「只感覺到有一個人類女孩。」 「什麼?只有一個?妳確定嗎?」泰瑞感到不解。 蕾拉連忙解釋:「目標可能有靜態匿蹤的能力。」 羅倫於是下令:「等一下一定要全體盯緊!不要追丟了,記得配合策略隨時變通,準備行動!」 全體隊員:「瞭解!」

魔族流放者 1.10 法外之地

四周一片漆黑,伸手不見五指,黑暗中,只聽見兩個人急促的呼吸聲。 賽爾和布魯背靠背站立著,保持著備戰姿勢,聚精會神,留意著黑暗中的動靜。 「你會怕嗎?」 「怕?我從來不怕什麼的。」布魯邊說邊掃視著漆黑的四周。 「你的聲音在顫抖。」賽爾用沈穩的語調說道。 「哈哈,是嗎?」布魯強做鎮靜地答道,但語聲仍帶著顫抖。 「我會儘量幫你的。」 「免了,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。」 這時黑暗中傳來一陣重物滾動的隆隆聲,接著是金屬鏈拖過地面的聲音,和一陣陣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嚕嚕聲。不知是什麼怪獸,忽停忽行地漸漸接近,這令人發寒的聲響傳進兩人耳中,讓兩人下意識地將武器握緊。 「你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嗎?」布魯問道。 「沒有。」 「那我要怎麼配合你啊?」布魯慌了。 「像往常一樣就行了。」賽爾舉起愛用的長劍,架在眼前。 「嘖!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!」 「冷靜一點,布魯,我們有兩個人,沒有問題。」 「好,沒問題,我們是最佳拍檔對不對?哈哈,絕對沒問題……沒問題……」 布魯正喃喃自語著,突然,一個巨大的眼珠在布魯面前不遠處閃現,布魯的背脊剎時竄起一陣涼意,緊接著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大嘶吼聲,在手中的「烈焰」微光照射下,一張血盆大口迅速往布魯身上撲了來。 「賽爾——!」布魯驚慌地大叫。 賽爾倒抽了一口氣,倏然地睜開眼,彈跳轉身,並迅速拔劍環顧四周。沈默了一會兒,賽爾一愣,才發現手中沒有劍,身邊也沒有布魯與怪獸,知道自己原來只是在作夢,才鬆了一口氣。

魔族流放者 1.9 十六歲

街角的麵包店總是在傍晚四、五點時端出剛烤好的麵包,濃郁的香味立刻順著街道飄散,搶先在附近人家烹煮晚餐之前挑逗他們的食慾。這招十分有效,當天出爐的麵包,通常賣不到隔天。 今天也如往常一樣,許多人正圍著麵包店,挑選他們的晚餐,或者飯後點心,老闆也忙得不可開交。 這時,一個細瘦的人影朝著麵包店緩緩走來,身上裹著破舊的袍子、步履蹣跚,臉被遮住了,看不見這人的表情,看來是個流浪漢,聞到香味,想來討些吃的吧。 這種情況也不是沒見過,老闆吩咐自己的兒子:「漢斯,這兩個麵包拿去給那個人,不收錢。」 「好的。」漢斯接過麵包,包進袋子裡,走向那人:「喏,這個給你。」 那流浪漢停步,低下頭看著漢斯,問道:「多少錢?」 「不用錢,送給你的。」漢斯伸長了手,把麵包袋提在流浪漢的面前。 流浪漢從身上拿出一枚硬幣,放進漢斯手中:「這個你拿去,請你再給我多一些。」說著,並接下那袋麵包。 漢斯跑回麵包店裡,把那硬幣拿給父親,流浪漢也跟著走向前去。 「呃……請問,你想要買多少?」老闆開口問道。 流浪漢沈沈地說道:「我有幾個朋友餓了兩三天,請給我一大袋,什麼麵包都可以。」 「好的,沒問題。」 「請問,那邊聚集的一群人在做什麼?」流浪漢用手指向街道的另一端。 「有個女孩和魔族掛勾,現在大概在審判吧。」老闆用事不關己的口氣說道,同時拿了一些錢幣遞向流浪漢。 「喔?」流浪漢接過老闆的找零,望向遠方的人群,頓了一下:「我想過去看看,把我的麵包放在攤位上,我等一下再來拿。」 「沒問題。」 老闆望著流浪漢離去的背影,心裡有說不出的疑問,那人的談吐舉止完全不像個潦倒的遊民,但也沒時間想太多,客人還很多呢。

魔族流放者 1.8 矛盾

午夜剛過,夜已深,但新克里克城依然燈火通明。 隔天是假日,城裡的人此刻正在享受豐富絢爛的夜生活,彩色街燈在城市夜幕下拉起了縱橫交錯的網線,人群和車輛在其中穿梭,像正在流動著的燈海,光芒將整個城市、天空照亮,與死寂、黑暗的南克里克區強烈對比著。在夜空中,只要循著亮光,便可以輕易地找到往新克里克的方向。 女子亮黃色的長髮隨風舞動,細緻的臉龐毫無遮蔽地對著迎面撲來的風,她雙眼半開、表情漠然,張開在肩後的兩翼沿途散播著細微的光點,光點在擾動的空氣中翻騰、漂浮,隨後消失無蹤。女子飛過了光明與黑暗的交界--邦德河,飛進新克里克城上空,進入眼底的是光彩亮麗的夜世界,然而女子並沒有心情逗留欣賞,繼續展著雙翼,飛往新克里克的地標--首都之塔。 九十七層樓的首都之塔,獨自聳立在喧鬧城市中,周圍的建築物都不及它的一半高。白天從城裡任何角落抬頭望,都看得見它的身影;現在夜已深,大樓中的人都已離去,切斷了主電源,首都之塔如同罩上了黑紗,在夜空中遁形,即使基部浸泡在茫茫燈海中,它仍然保持著陰鬱的色澤,像個沈默的黑衣巨人,堅毅的氣質絲毫不受腳下雜光的污染。 塔頂平台上,站著幾個穿白袍的人,那白色衣袍不時地被半空中的陣風掀起、拍動,他們則站立不動,一齊望向從空中歸來的隊員。這時,其中一個穿白袍的女性走上前,站在平台邊緣,舉起手中的法杖,用法杖發出的亮光,在空氣中畫出友好的符號。那從空中飛來的女子,也攤開手掌,打出閃光作回應。 「法莉雅。」一位白袍男子對打信號的女子說道:「問問碧翠絲的情況如何。」